尚沉浸在过会喜悦中的华西能源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西能源”)正面临着一场充满不确定的“审判”。
《第一财经日报》获悉，东方希望集团有限公司旗下独资企业重庆万盛煤化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万盛煤化”)因从华西能源处采购的锅炉设备运行不达标，已于7月27日向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下称“重庆五中院”)提交民事起诉状。案件受理通知书显示，7月28日，重庆五中院正式立案受理。7月29日刚刚通过证监会发审委审核的华西能源，在招股书(申报稿)中列举了市场竞争、应收账款等四大风险，如今恐怕还要添上一项诉讼风险。万盛煤化在起诉状中索赔4200万元，该数额接近华西能源2010年净利润的近一半。商业欺诈，还是燃料掺污？万盛煤化确实来函表示可能向本公司索赔，但对这个诉讼我们感到非常吃惊，之前并不知道他们起诉，至今也还没接到法院的通知书。”华西能源一位高管对记者表示。针对与万盛煤化的争议，上述高管称，上述参数不达标的情况确实存在，但华西能源一直在与万盛煤化协调，并多次实施技改，“双方沟通非常顺畅”。华西能源提供给本报的2011年8月4日的会议纪要显示，双方同意暂按9月15日这个时点来安排相关工作，待华西能源提出正式施工图纸，并在双方与施工单位进行充分沟通后再确定具体施工完成时间。不过这与此前万盛煤化的起诉状中要求“2011年9月1日前保证设备正常运行并达到约定技术要求”并不一致。对此，万盛煤化上述法务负责人称，公司并未就上述事项与华西能源达成书面协议，这是对方单方面的要求。事实上，在设备运行不达标的原因上，双方存在明显分歧。万盛煤化认为，导致锅炉排烟温度高、锅炉低负荷运行、飞灰含碳量高及锅炉能耗高(热效率低)等问题的主要原因在于华西能源的锅炉设备质量与设计存在缺陷，这与华西能源以较低价格中标存在某种联系，并因此认为对方涉嫌商业欺骗。而华西能源方面则认为，至少有三个原因导致上述问题。其一，锅炉对燃料颗粒大小有严格限制，不恰当的颗粒会使锅炉非正常运转；其二，燃料成分不符设备要求也会造成非正常运转；另外，此前工程有外聘专家理顺设计安装过程，而目前万盛煤化不再外聘专家，使得技改出现困难。华西能源上述高管反称，怀疑万盛煤化将运行汽化炉形成的污泥废渣掺进燃料中，作为循环流化床锅炉设备的原料，而这违反了设备运行的煤质要求，污泥将导致锅炉积灰，且造成热能浪费。“我们多次要求万盛煤化把燃料具体成分告诉我们，但对方一直没有出具。”方对设备运行不达标造成的损失也未形成共识。万盛煤化认为锅炉发电设备乃整套工程的能源核心，因此造成的煤耗损失及停产损失等皆由此而起，估计损失约1.2749亿元；而华西能源则认为，整个工程各部分设备共同造成损失，不应全部归咎于锅炉设备，且设备总额仅2333万元，不至于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对此双方均表示，若有必要，将外聘第三方专业机构进行审计评估。据了解，此前华西能源还为万盛煤化兄弟公司重庆市蓬威石化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蓬威石化”)提供过三台设计负荷能力同样为130T/h的锅炉设备。“设备运行得很正常，因此我们才有了进一步的合作。”华西能源上述高管称。但万盛煤化方面表示，蓬威石化的锅炉设备亦存在热效率较低的不达标情况，目前华西能源也在对此进行技改。我们希望华西能源的技改能保证在我们可接受的时限内完成，且完全达到约定技术指标，否则只能考虑损失赔偿等后续诉讼等法律程序。”上述法务负责人称，较快在下周将考虑采取财产保全等法律手段。一位资深投行人士对记者表示，刚过会且尚未取得批文的IPO公司遭诉讼，可能会面临两种情况。“如果有较大的胜诉可能或许能够私了，证监会会等待公司处理完诉讼问题再继续走程序；但是如果有较大的败诉风险，那证监会就会责成发审委重新评估，公司很有可能因此被‘毙’掉。”
“运营一天就是‘烧一天钱’”这场突如其来的诉讼缘起于2008年的一项工程招标。万盛煤化是重庆一家煤化工企业，主要生产甲醇、醋酸等化工产品。2008年在投资之初，公司就锅炉动力设备公开招标。华西能源在承诺满足标书要求的前提下，投标价比其他竞争对手大约低了几百万，因此我们选择了他们的循环流化床锅炉设备。”万盛煤化相关法务负责人说华西能源是总部位于四川的一家洁净环保能源动力设备及技术系统集成方案供应商，主要产品包括煤粉锅炉和特种锅炉两大种类。循环流化床锅炉系一类环保锅炉，主要用于发电及发热。华西能源招股书显示，该产品在2010年营业收入为4.05亿元，占总收入的26.18%。双方签订的《循环流化床锅炉设备采购合同》及相关技术附件显示，万盛煤化从华西能源购进两台循环流化床锅炉，总价2333万元，相关工程在2010年5月初完工。而自2010年6月5日锅炉运行开始，万盛煤化发现多项运营指标不符合合同规定。万盛煤化在投诉资料中称，2010年5月9日，该合同项下1、2号锅炉先后安装完毕，开始投入试运行。而作为公司唯一的热力供源，1号锅炉至今共运行约5619小时，因故障非正常停炉10次，2号锅炉共运行约6956小时，因故障非正常停炉4次。除此之外，起诉状中还称，上述锅炉在满负荷状态下出口排烟温度高达220摄氏度，实际负荷能力只能达到100T/h，致使公司不得不采取两台锅炉同时运行的方式，但能耗指标高达每吨蒸汽耗标煤165kg。而这些情况与之前合同的规定存在较大差距，相关参数应当为排烟温度为140摄氏度，负荷能力为130T/h，每吨蒸汽耗标煤110kg。据上述法务负责人介绍，华西能源相关人士曾多次前往万盛煤化进行整改检修，自2011年3月份启炉以来，排烟温度降到了170摄氏度，能耗每吨蒸汽耗标煤亦降至130~140kg。“目前热效率约在75%，尽管有了改进，但仍不符合此前技术协议中锅炉效率达到88%的约定。”目前，当事双方仍在密切接触中。7月31日，华西能源致万盛煤化的函件中称，根据调试结果将对锅炉进行彻底的技术改造，称第一台炉完成时间为2011年9月30日，第二台炉完成时间为2011年10月31日。但是，这份迟到的函件显然未能阻止万盛煤化已经开始的诉讼行动。现在运营一天就是‘烧一天钱’，能耗不达标对于企业而言，等于慢性‘放血’。再这样长期拖延下去公司损失巨大。因此我们怀疑他们以次充好，存在欺骗用户的不诚实行为。”上述法务负责人表示。万盛煤化估算，截至目前，因参数不达标造成公司设备投运以来的损失约计1.2749亿元。其中，多耗燃煤7.36万吨，按标煤均价515元/吨计算，损失3790.4万元；多耗电1424.5万度，按度电单价0.68元计算，直接经济损失969万元。另外，甲醇生产装置无法达产，2011年1到4月至少减产10万吨，每吨利润799元，减产损失7990万元。但万盛煤化并未以上述估算直接作为索赔标的。在起诉状中，万盛煤化要求华西能源于2011年9月1日前保证设备正常运行并达到约定技术要求；并要求华西能源承担违约金233.3万元、时间延误的违约金933.32万元；以及因锅炉质量不达标造成的损失暂定3032.78万元(较终以司法鉴定或评估结论为准)，合计索赔金额约为4200万元。
